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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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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何時,唇舌間交換的氣息愈發黏//膩起來, 體內的熱度逐漸消退,衡蕪才感到羞恥, 摟在她腰背上的手緊張地抓緊了她的衣裳。

他變得很奇怪。

餘溪將他身上的魔氣吸走後, 他應該越發清醒才是, 為何如今, 被她親吻著, 意識卻變的模糊了。

向來清心寡欲的身軀中似乎燃起某種他從未感受過的知覺,酥酥麻麻,羞於啟齒。

身軀被陌生的欲//望支配著, 心中有憂慮更有激動,緊抱著她的身子,任她對自己做任何事, 都不會放開她……

餘溪逐漸清醒過來。

平覆下身體中的魔氣, 修為大漲的同時, 喘著氣松開了自己握在美人肩上的雙手。

雙唇分開,呼吸間的熱度涼下來, 她頓時覺得嘴唇發燙, 看著身下人羞怯著側過臉去,指節輕有些不好意思的點在唇上, 像是故意遮掩那處火熱的溫度與紅腫的艷色。

視線自嘴角的肌理寸寸上移, 棱角分明的鼻梁, 深邃卻溫柔繾綣的眉眼, 讓人突兀地想起冰雪曠地裏的迅如疾風、無束自由又溫柔鉆進心上人懷裏的雪狐。

如果說第一次親吻是情況緊急下的無可奈何之舉。

那第二次難免暴露出她不軌的野心。

以魔氣修煉不可避免會被喚起心中的欲//念。於她而言, 這只是書本中的虛假世界, 在這裏事業有成、堆滿金山、殺伐痛快,終究只是一場虛夢。

唯有愛一人的心,真實的屬於自己。

熾熱的愛了,無論結局如何,她也無愧於心。

“你沒受傷吧?”收拾好心情,餘溪從他身上起來,跪坐在他旁邊問。

衡蕪搖搖頭,臉上羞紅久未消退。

餘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,手掌落下去輕輕抓住他的衣角,稀裏糊塗的解釋:“我,我剛剛是……”

是故意的。

但她知道自己這回有些心急了。

阿蕪不像她沒什麽道德包袱,心裏終歸會有些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。她本來都打算好了,慢慢讓他習慣愛人間的接觸,徐徐圖之。他本來就怕羞,自己一個沖動就把人給吻了,以後再想親他,就更要厚著臉皮了。

後悔著低下頭,面前人緩緩轉過臉來。

“我都知道。”他說著,憐惜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。

都知道?

知道她是因為太喜歡他,再加上身體中魔氣太盛,一時沒有忍住,所以才對他……【看小說公眾號:不加糖也很甜耶】

“哦。”聽他話語中沒有怨念,餘溪擡起頭來,盯著那張白裏透紅的臉,露了個嬌憨的笑容。

每每被她盯著,衡蕪堅持不了多久就要躲開她的直視,此刻心思卻不在兒女私情上,環視了一圈幾乎要被打爛的屋子,露出憂慮的表情。

臨時尋的住處本就不堅固,被戚非帶人鬧了這麽一通,門窗都歪了,墻上多了好幾條裂縫。孫大的屍體被拖走,地上拖出了一條血跡,讓屋子在夜色中顯得更加陰森。

萬魔窟中沒有道理規矩可講,難保那些人不會去而覆返,再來找他們麻煩。

餘溪心中毫無懼怕,拍著胸脯保證:“你不用擔心,他們再來糾纏也打不過我,我一定能保護好你。”

她的體質不但讓她免受魔氣帶來的傷害,還可以不斷的吸收魔氣來增強自己的修為。

經過這陣子的修煉,她很好的熟悉了修魔的修煉方式,修為不斷增長。又有阿蕪在身邊教她念咒畫符,她早已經不是那個無力救己的小弟子。

餘溪志得意滿,卻聽眼前人道:“我怕你會受傷。”

哪怕她再強,也會擔心她受傷。

他眼中透露出的憂心不斷撥動她的心弦,叫她從驕傲中回過神來,定格於眼下的溫情。

“放心好了,我怎麽舍得讓你為我擔驚受怕。”她調皮的一笑,小臉主動貼到他側臉上蹭蹭。

衡蕪被她蹭的臉頰發癢,啞然失笑。

餘溪從地上站起來,扶他坐到床上,“離天亮還早,你先休息吧,我就在邊上守著你,等明天天一亮,咱們就離開這裏去第三層,那裏的魔氣會稍微稀薄些,對你的身體會更好些。”

“嗯。”他應下來,躺在了床上。

屋子裏的恩愛繾綣終於停下,處在屋門外的問情暗暗松了口氣。

真是沒眼看,這個餘溪太愛胡鬧了。真君也是,怎麽脾氣那麽好?竟然任著她胡來。

雖然成為劍靈不過這十幾年的事,但在更漫長的時光中,他陪伴了真君那麽久,深深的被他摒棄雜念、一心向道的決心所感染。

如今卻在貼著墻根聽真君因兒女私情而笑的那樣幸福又滿足……

曾幾何時,那個如白玉般聖潔的璧人,近在身邊卻又遠在天邊,令人仰慕又敬而遠之。

是那個厚臉皮又愛鬧騰的小姑娘把他從天上拉了下來,為他寡淡了幾百年的人性添上了濃墨重彩的溫度。

想到這裏,劍身往後一靠,一時也分不清自己是可惜衡蕪真君變了,還是慶幸他能有這些變化。

但對一把劍來說,兩人主人都活著,他便是一把有主的劍,這樣就足夠了。

至於主人要做什麽事,他就不多想了。

……

萬魔窟的天始終是陰沈的,夜裏仰頭看去,漆黑的夜幕中閃耀著幾點紫色的光,更為明顯的是頭頂幾百米處,閃著燈火的魔尊的宮殿。

黑夜過去,光亮透過厚厚的霧海照進萬魔窟,無論什麽天氣都像陰天,烏雲重重,見不到一絲陽光。

休息充足後,餘溪重新背上了劍,與衡蕪手牽著手走出屋子。

許是對昨夜發生的事太過驚奇,二人走出來時,左鄰右舍都在透過門縫觀察他們,甚至走出巷子時,釘在身後的視線也還未完全消失。

二人穿過人潮洶湧街道,走到第四層的最北面時,看到了向上的路。

路上見不到人,路口也不見有人阻攔。二人踏上路面,身後喧嚷的人群中開始有人轉過臉來註視二人的背影。

人群中漸漸響起竊竊私語。

一人不屑道:“又有人想往上去了,真是不知足啊,能活著就不錯了,還妄想往上爬。”

“不如咱們打賭,看他們兩個還能不能回來。”另一人看熱鬧似的湊上來。

“這有什麽好賭的,去過那裏的人就沒有幾個回來的,連戚非大人都不願意在第三層久留,難道他們兩個能比魔使大人還強?”

聽到有人談論“戚非”,一人立馬神秘兮兮地轉過頭來加入對話:“說起來,昨天晚上,好像有人看見戚非大人受傷了。”

兩人大驚:“誰那麽大膽子敢對魔使動手,不怕尊上降罪嗎?”

那人擺了個誇張的表情,小聲說:“你們還不知道嗎,昨天萬魔窟來了兩個生面孔,一個白發男人生的可漂亮,還有一個小姑娘,不但長得標致,修為更是深不可測。”

“你說的不就是……”二人齊齊轉向上行的道路上,逐漸遠去的兩道背影。

“他們究竟是誰啊?”

……

前往第三層的前路並沒有任何阻攔,腳下的道路從泥濘變得平整,路邊枯死的草也逐漸變成綠色,有了生機。

終於,二人踏在了第三層的入口處。

眼前並非想象中的險境,而是一個寧靜祥和的鎮子,美麗整潔,似乎空氣都變得香甜起來。

街道寬敞幹凈,不見有人售賣東西,只在街邊墻下有人聚在一起閑聊笑話,一派祥和。

跟下面相比,這裏真是人間仙境。

走進鎮子裏,原本站在路上說笑的人不斷熱情的迎上來。

見到是兩個生面孔,眾人都很興奮:“來新人了啊!”

“哇,歡迎歡迎,我們這兒已經很久沒來新人了。”

餘溪面前湊來一個看上去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少女,眉眼彎彎,積極地問:“你們是為什麽來這兒啊?”

見到同齡人,又是這樣一個熱情的少女,餘溪心中很有好感,如實道:“下面魔氣太重,住處擁擠又混亂,我們打算往上來找個合適的地方定居。”

“那你是來對了,我們這兒山清水秀又清靜,最適合定居了。”

少女笑著說,視線游移到她身側,盯著衡蕪驚嘆道,“這是你的同伴嗎,他長得可真好看啊。”

“咳咳。”餘溪不自然的輕咳兩聲,往他身前擋了一下。

少女見狀立刻會意,笑說:“抱歉抱歉,是我唐突了。”

旁邊有一女子笑著邀請他們,“跟我們來吧,這邊有不少宅院都閑著,你們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住下。”

不同於第四層混雜破落的房屋,入目所及的宅子雖然不大,但都獨門獨院,錯落有致,比外面很多鎮子都要安靜雅致。

這裏的房子竟然可以隨便挑……

餘溪又驚喜又疑惑:既然這裏那麽好,為什麽下面人不敢上來呢。

心中雖有不解,但在熱情的幾人圍簇下,她只讚嘆說:“這裏可真美。”

聞言,少女一臉驕傲,雙手合十仰頭道:“那當然了,有星黛大人管理我們,這裏就是整個萬魔窟最美好的地方。”

星黛……想來就是管理這一層的魔使。

在幾人的帶領下,二人挑選了一間小鎮最邊緣的宅院。

走進院子裏,餘溪對幾人道謝說:“多謝你們幫忙。”

“哪裏哪裏。”少女積極的說,開心的從懷裏掏出兩瓶藥水送到他們面前,“這是星黛大人賜下的靈藥,吃下之後不但可以永葆青春,還能永遠開心快樂,分享給你們吧。”

能保青春還能快樂?

魔修手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……

看著少女手中的靈藥,擡頭對上幾人未曾變過的笑臉。

她不接藥,幾人便維持著僵硬的笑臉,千篇一律,原本看著讓人感到親和的笑容忽然就像是粘在了臉上似的,看著有些詭異。

心中感到不太對勁,餘溪推回了少女伸過來的雙手,不好意思地說:“這樣珍貴的東西,我怎麽好意思收呢,你們還是自己用吧。”

忽然,上一秒還滿臉笑容的少女瞬間冷了臉,死氣沈沈地說:“你是要拒絕星黛大人的好心嗎?”

少女一變臉,方才還笑著的幾人也一同沈下臉來——氣氛更加詭異了。

方才的熱情和氣如同一場戲,眼下的冷眼看著更讓人害怕,似乎她再要拒絕靈藥,面前的人就要跟她打起來了。

餘溪忍下心中的怪異感,對著她們微笑說:“不是,我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很珍貴,你把藥送給了我們,你們自己不就沒得用了?”

聽罷,少女臉上又揚起笑容,“怎麽會呢,我們樂於分享快樂,星黛大人也絕會不吝嗇賞賜。在這裏,只要喝下靈藥就能得到幸福,大人賞賜的靈藥源源不斷,我們的幸福也永遠不會終結。”

少女臉上洋溢著幸福又滿足的表情,充滿笑意的眼眸中閃爍著光彩。

餘溪咽了下口水,尷尬地笑笑,接過了少女手中的靈藥,“那就謝謝了。”

見她接下了靈藥,幾人開心的笑起來。

古怪,太古怪了。

餘溪不經意道:“對了,請問你們知不知道第二層是什麽情況?”

“你問這個做什麽?”少女的臉色又沈下來。

再來一次,餘溪逐漸發現,只要說出她們不願意聽的話,她們就會一改和氣的面孔,顯露出敵意。

她嘗試打補丁說:“只是因為好奇,第三層就已經這樣美好,那第二層又會什麽樣子呢?”

少女又笑說:“既然來到了這裏,就沒必要去想別的事了,思考的太多會變得不快樂的。”

“……”餘溪忽然不知該怎麽接話。

“沒什麽事,我們先走了。”少女轉身推著剩下幾人往外走,轉回頭來笑著對她說,“我叫小渚,如果你需要幫忙,就來鎮子口找我吧。”

餘溪點點頭,“嗯,謝謝你。”

“對了。”小渚睜大了眼睛,認真的問,“你不會想離開這裏吧?”

“不會。”餘溪不假思索。

“嚇死我了。”小渚松了一口氣,捂著嘴笑著說,“我還以為你問第二層的事是想離開這裏去第二層呢,在這裏生活那麽快樂,怎麽會有人想離開呢。”

“是啊。”餘溪假笑著應和,心裏卻不再覺得這裏美好,只覺得古怪又詭異,讓她脊背發涼,感到不安。

把人送出去,退回到院裏關上門,縈繞在心頭的詭異感始終無法消散。

她呢喃道:“這裏的人……”

進了陣子後一直沈默的衡蕪開了口,“你也察覺到了吧,這裏的人不太對勁,而且,空氣中有花香味。”

被他這麽一提醒,餘溪才反應過來,自己剛到這裏時就覺得空氣很好聞,現在才發現是花香的味道。

但是……“明明我們一路走過來,一朵花都看不到。”

衡蕪低頭沈思。

剛進這個鎮子,他就感到深深的割裂感。這裏同樣處在萬魔窟,卻與下面的混亂截然不同,整潔美麗並非異樣,但令人生疑的是,這裏是如何保持“人間仙境”的樣子。

魔氣天然會沈積,草木幹枯,房屋腐朽,連空氣都會變得汙濁。

他能感受到這裏的魔氣比下面要稀薄不少,但也絕不至於對環境毫無影響。

站在院中,走到生長蔥郁的樹下,他伸手摘了一片樹葉送到鼻間,輕嗅了嗅,面色嚴肅道:“樹葉沒有新鮮的氣息。”

聞言,餘溪心中一驚。

見衡蕪朝她招招手,她走到他身邊,按照他的示意重新握住他的手,閉上眼睛,跟隨著他一起念咒。

眼睛再次睜開,蒼翠而生機勃勃的樹在他們眼中顯露真象,幹枯破敗,垂垂老矣。

餘溪倒吸一口冷氣,這樹是被施了術法掩蓋了真實的模樣,那這個鎮子,剛才見到的那些人,真象如何,她都不敢想象。

衡蕪睜開眼睛,波瀾不驚地說:“此處被施下了強大的陣法,我們只能暫時看透一處,若是看破太多,擾動了陣法,就要被人發覺了。”

“那這個藥……”餘溪惴惴不安地看向手上拿著的兩瓶藥。

衡蕪把藥瓶接過去,輕輕晃動裏面的液體,打開一瓶輕嗅了一下味道,很像空氣中的花香味,但味道要濃郁十幾倍。

他塞住瓶口,垂眸道:“我曾經說過有人能煉制出可以迷惑人心智,讓人沈浸在美夢中的靈藥,只一滴就可以讓人沈睡數日,在美夢中耗幹人的精血,只剩一副幹枯的軀殼。”

餘溪越聽越害怕,再想那些熱情幫助他們的人,疑惑問:“他們好像都服用過這靈藥,為什麽看上去精神會那麽好?”

衡蕪搖搖頭:“其中緣由就只有煉制這藥的人才會知曉了。”

“那我們還是離這藥遠些比較好。”餘溪忙把藥從他手中拿過來,在樹下挖了個坑,把藥瓶埋了起來。

兩人走到房中,餘溪關上房門,這才感到了一絲安心。

房間中家具擺設一應俱全,甚至還有被褥和吃食。像是精心為他們準備的。

檢查過房中的東西沒有問題後,餘溪稍微松了口氣。

見衡蕪心情沈重著不說話,她有意調節氣氛,轉移話題問:“今天怎麽沒瞧見小毛球啊,它跑到哪裏去了?”

昨天夜裏睡著前還見小東西在美人的肩膀上趴著,今天早上醒過來到現在,卻沒再見它了。

餘溪踮著腳往他的脖子後面瞅,轉個圈走到他身後,把長發撩到一側,露出潔白的後頸,仍舊不見小東西。

找了一圈沒見到,餘溪重新走回他面前,盯住他的胸口緊張問:“不會是跑到你身子去了吧?”

這絕對不行,她都還沒碰過的身子,怎麽能讓小壞蛋先她一步。

“沒有。”衡蕪害羞地垂下眼來,打斷了她的猜想,落下手從袖子裏摸出來圓滾滾的小黑毛球,解釋說:“我看它今日精神不太好,讓它在裏面睡會兒。”

盯著無憂無慮又沒心沒肺的小東西,餘溪瞇著眼睛說:“這小東西也不知道長大點,生的這麽小,膽子也小,除了長得比較圓,真是一無是處。”

“何必苛求它。”衡蕪坐在椅子上,手裏握著小毛球,轉頭看她。

餘溪搬了個椅子坐在他面前,忽然靈光一閃,提議說:“阿蕪既然養了它,是不是也得起給它起個名字?總是小東西小東西的叫,萬一它真長不大了怎麽辦。”

美人鳳眼彎彎,輕笑著問:“你想給它起個什麽名字?”

餘溪聳了下鼻子,俏皮答:“要是我,就叫他煤球、小黑、墨魚團子。”

美人認可的點點頭:“很像寵物的名字。”

“它本來就是寵物。”餘溪撅了下嘴。

衡蕪低頭看向手心的毛球,“那就等它睡醒了,讓它自己挑一個吧。”

註視著美人看向小東西時變得格外溫柔的眼神,餘溪忍不住鼓起嘴巴,撒嬌說:“阿蕪,你太寵著它了。”

一邊說著,上半身前傾趴下去,腦袋枕在了他大腿上,眨著一雙大眼睛可憐道:“要是我也變成個毛球,被阿蕪捧在掌心就好了。”

衡蕪的視線轉過來,心道:即使不變成毛球,她也已經是可愛又黏人。

他用另一只手撫摸她的臉頰,聲音溫柔說:“你已經很好了,不需要變成別的樣子。”

聽到這裏,少女嘴角勾笑,喉嚨裏發出了滿足的“嗚嗯”聲,臉頰隔著衣擺猛蹭,恨不得抱住他的大腿就不松開了。

雖然身處陌生而怪異的環境,但是有阿蕪在,她就能很快定下心。

沒有關系,只要他們兩個還在一起,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。

……

昏暗的天色逐漸變成漆黑,又要入夜了。

衡蕪從打坐中醒過神來,餘溪緊跟在他後面也醒過來,問他:“怎麽了嗎?”

“空氣中的氣息不對,外頭有東西。”他轉頭看向窗外。

餘溪立馬下床去,順手提起了掛在墻上的問情,“我去看看。”

入夜後,整個鎮子上沒有一絲光亮,黑的讓人害怕。

她握著劍走到院門前,透過門縫看向外頭,這一看,後背頓時被冷汗浸濕——有只眼睛正從外面透過門縫往裏看,空洞無神的獸瞳死死的盯著她,嚇得她咬緊了牙關,差點尖叫出聲。

瞳孔對上瞳孔,外面的人卻一如既往的麻木,繼續盯了一會兒後,直起身子轉頭離開了。

餘溪捂住嘴巴,直起身子背對著院門站住,心臟差點要跳出胸口。

那腳步聲漸漸遠去,緊接著,反方向有一道腳步聲又走了進來,聲音不斷朝這邊靠近,最後,停在了她院門前。

“噠噠噠。”是踏上門前臺階的聲音。

最後是衣料褶皺的聲音——外面的人俯下了身,也像之前那人一樣,透過門縫來看院子裏的情況。

餘溪背站在門後感到毛骨悚然,這個地方太古怪了。

如果只是被監視,也沒那麽恐怖,讓她感到不適的是他們千篇一律的腳步聲,整齊劃一的動作,甚至走上臺階彎腰盯門的細節都一模一樣。

不到半個時辰,院門外已經來了五個人偷看。

一個接一個,大有種要以此方式監視他們一整晚的架勢。

一群鬼東西,裝神弄鬼。

她一定要摸清楚,這古怪背後到底是什麽東西。

確認他們只是不斷的在外面輪換的人來監視後,餘溪快步回到了屋內,從裏面關緊房門。

她在外面待了那麽久才回來,衡蕪擔心問:“外面怎麽了?”

“有人在監視我們,估計一整晚外頭都不會停,但他們好像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。”餘溪走到窗邊,皺眉道,“那靈藥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,我們一定不能碰。”

她拿起撐窗的柱子,把問情放在了外面,“問情,你在院子裏睡吧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問情飄到了院中的石桌上,像一把普通的劍躺在了上面。

餘溪關上窗,坐到床沿上對他說:“這裏暫時還算安全,但我們恐怕要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。”

衡蕪提醒她說:“再往上走,可能更加危險。”

餘溪心有餘悸道:“打殺我是不怕的,我只擔心他們在背地裏搞鬼,弄著什麽詭異的靈藥來騙我們,讓人看不透他們的目的。”

“餘溪……”看她眉眼之間憂心忡忡,衡蕪咬住了下唇。

“怎麽了?”餘溪握住他的手。

衡蕪自責道:“當初決定來萬魔窟是為我一人之故,本是我的決定,卻連累你也險在此中。”

原來是在想這些。

餘溪寬慰他說:“在外面也是被追殺,還要被罵。不如在這兒,只要足夠強就能保護心愛的人,也沒有人會指指點點。”

她握緊他的雙手,微笑說:“能和你在一起,就是我最大的幸福。”

她手心的溫度不斷溫暖著他的手,衡蕪微微抿唇,註視著她如黑曜石般烏黑閃亮的雙眸,真心道:“我也是。”

“嗯?”餘溪有些錯愕。

阿蕪這樣不善言表感情的人,竟然回應了她的愛意。

衡蕪自己也覺得驚訝,滿溢在胸腔的感情湧上了喉嚨,就這麽自然而然,從口中說了出來,聲音低啞,“和你在一起,我感到幸福。”

情到深處,俯下身去親了下她的額頭,紅著臉說:“睡吧。”

“嗯。”餘溪碰了一下額頭,甜甜的笑著。

夜裏很安靜,除了外頭時而走過的腳步聲外,再沒有任何響動。

很久沒有過一夜安心的睡眠,第二天一早,餘溪靠在床邊醒過來,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,睡眼惺忪地走起去桌邊倒了杯水。

喝了兩口水後,精神稍微清醒些。

回到床邊,她忽然發現,睡在床上的白發美人身後的位置鼓出一大塊來。

阿蕪沒有那麽胖啊。

她揉了揉眼睛,確信自己沒有看錯,偷偷爬上床去,悄悄掀開被子。

衡蕪早已熟悉她的氣息,半夢半醒中對她的靠近並沒有很大反應,依舊維持著側躺的姿勢。

被角慢慢揭開,美人散落在身後的長發,白皙的脖頸一一展露在面前,再向下是平坦的後背,突然,在靠近腰間的位置露出一抹黑色。

繼續向下看,竟然有個黑發少年蜷縮在他身後,腦袋依戀地抵在他後腰上。

哪裏冒出來的大活人?

還跟她的道侶睡在一張床上,就連她也知道羞恥,只敢坐在床邊陪他,這小小少年是哪裏來的膽子,一言不發就直接占了她想占的位置。

好生氣啊……

真想把他揪出來打一頓。

害怕自己的粗魯舉動會嚇到睡夢中的美人,餘溪附過身去,用極小的氣聲在他耳邊呼喚,先叫醒了他。

衡蕪從床上坐起,看少女指向被子下,不悅道:“他是哪裏冒出來的呀?阿蕪跟他睡在一塊兒,都沒察覺身邊多了個人嗎?”

他疑惑的看過去,這才看到蜷縮在床上的少年,一頭黑發,一身黑衣,身子小小的,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。

空氣中的氣息並未變化過,這少年是哪裏來的?

衡蕪輕輕晃晃他的肩膀,把少年喚醒。

懵懂的少年睜開雙眼,餘溪立馬就被他黑珍珠般的又圓又大的眼睛給吸引了——好熟悉的眼神啊,呆呆的傻傻的,三分天真七分無知。

她坐在床沿上,緊盯著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的少年,試探問:“你是,小毛球?”

聽到她的聲音,少年瞬間垂下眼睛,害怕地往衡蕪身後躲。

這熟悉的動作,果然是小毛球。

衡蕪也看出是他,側過身問身後的少年:“你怎麽突然變成人形了?”

少年乖乖答:“吸收了,好多魔氣,力量,回來了,一點。”

“既然恢覆了力量,那就好好給我交代,你到底是誰的心魔。”餘溪一時氣急,抓了少年的手要把他從衡蕪背後扯出來。

每次看到她都害怕,還不是心虛當初害了她。

回回都躲到阿蕪身後,逃避她的怨恨,真是一點擔當都沒有。

情緒過激,手上力道便控制不住。

“痛。”少年又驚又怕,淚眼汪汪的看向衡蕪,抓著他的袖子哭,“爹爹救我。”

……???

“你你你你你!”

餘溪要被這小東西給氣死了,稍微松了手上的力氣,趁他松懈,抓了人到面前,氣鼓鼓道:“你再說一遍,他是誰?”

少年可憐的低著頭,委屈答:“是爹爹……”

“??”餘溪咬緊了牙,擡頭問衡蕪,“阿蕪,你認識他?”

衡蕪搖搖頭,“我並未有過婚配。”

“你這個小壞蛋,敢說謊話氣我!”餘溪揪住他的小耳朵。

“沒有說謊。”少年在她面前甚至不敢擡頭看,委屈地解釋,“有爹爹的感覺。”

還在這胡言亂語。

餘溪氣道:“他身上有你爹爹的感覺,那我呢,我是不是你姑奶奶啊?”

捏在耳朵上的手沒有弄疼他,少年才有空隙認真的思考,想了一會,偷偷擡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少女。

垂下眼眸,嘀咕說:“娘親,好兇。”

呃……嗯……?

餘溪忽然語塞,無言以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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